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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约十年前,和心理治疗师(当时他还担任文化厅长官)河合隼雄先生一同进餐,话题聊到了梦,我说:“我几乎从不做梦。”河合先生照例笑嘻嘻地答道:“是呀是呀,呃,恐怕会这样吧。村上先生你不必做梦啦。”
为什么我就不必做梦?我很想知道个中缘由,但聊着聊着,此话竟不了了之。我心想下一次见到他,一定得问个究竟。可谁料河合先生竟然患了病,溘然长逝了。也许我们必须怀着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“下一次”的想法,来面对我们的人生。
河合先生在我至今交往过的人中,是少有的让我觉得“渊博”的一个。我真心希望他能更长寿些。
有人常常做鲜明的梦。那么冗长的梦,居然从头至尾记得一清二楚,还将情节讲给我听。我大致没有这样的情况。即便有时醒来后觉得“好像做梦了”,也仅仅是有点朦朦胧胧的感觉,那内容压根儿就想不起来。
记得好像是在火野苇平的短篇小说里,有个场景描写一家人在吃早饭时各自说出昨夜的梦境。因为是以前读的,已经想不起故事情节了,却还记得当时深深的震惊:“全家老小个个都把梦境记得那么牢,好厉害!”也许这种能力就是通过平时相互讲述梦境的训练来提高的。不知道血缘是否也有一定的关系。
我极其偶然地做过,并且能详细而鲜明地回忆起来的梦,不知怎的大多与菜肴有关。而且无一例外,那必定是怪诞骇人的食物。举几个具体例子:
1。炸毛毛虫。毛茸茸的新鲜毛毛虫裹在面衣里,炸得脆生生的。里面要不是毛毛虫的话,一定会很好吃。
2。白蛇派。将白蛇肉蒸过后,用馅饼皮裹好,脆脆地烘烤出来。这道菜也一样,作为菜肴,工艺好像挺精细复杂的。
3。熊猫盖饭。迷你型熊猫排放在米饭上,浇上调味汁。这仅仅是让人恶心而已。
这三种菜肴的形状和色彩,至今我仍能一五一十、栩栩如生地回忆起来,眼前甚至能浮现出热气微微升腾的情景。在梦中,这些菜肴摆在我眼前,我置身于不得不将它们吃下去的危急状态。我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吃下去了,但的确有一个自己,一边想着“好恶心”,一边把手伸向那些盘子和碗。
为什么非得一次又一次地梦见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菜肴不可?要是能跟河合先生取得联系,或许他会把原因告诉我……
本周的村上红烧犰狳头之类也够毛骨悚然的。我可不想梦见。快别去想它。
《大萝卜和难挑的鳄梨适合的年龄》不必做梦(第1/1页)